文没了就是被封了
别问补档,老坟头不让
这平台没救了

【轰爆】我和理智谈了半年恋爱

年龄差
灵魂伴侣

他向火焰走去。火焰并没有吞噬他的皮肉,而是不烫不灼地抚慰他,淹没了他。他宽慰地、惭愧地、害怕地知道他自己也是一个幻影,另一个人梦中的幻影。*

——————————

0、

从各种意义上而言今天都不是好的一天。

天空似乎卡在他凌晨四点被惊醒时的阴郁昏暗中,轰拉开窗帘时瞥见远处有火光——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看到什么都不为怪。再后整整一天他都为此扮演了的运作良好的复读机角色,主要内容离不开知道了、我明白、是、我没事不用担心、不是你的错不是你们的错等等等等。错误归咎于谁先不提,诚然一个人的自责可以从另一个人嘴里推卸掉不太现实,但他应该礼节性的说这些。因为凌晨四点的火光造成者,爆豪胜己,他的灵魂伴侣消失在战场上生死未卜。

 

轰受够了这一天所有知情人员都用对待易碎品的态度小心翼翼地与他交流,无论是道歉还是提供安慰亦或者试图撬开他镇定的外壳让内里的岩浆喷涌。

他们说什么都是徒劳,他是真的很冷静。

从接到来自父亲的电话前,从自己的灵魂刻印突然刺痛开始,从两天前爆豪任务前例行汇报……

“焦冻。”

“……”

“焦冻,你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轰从沉思中脱出,抬头对上了姐姐担忧的目光。

“走神了,抱歉可以再说一遍吗?”

轰冬美眼中的担忧更重了,轰不适应的转移视线时瞧见后视镜中他父亲也有相同的眼神,没了火焰的遮挡和示威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轰直视后视镜,叹了口气握住姐姐的手:“不用担心,我只是在想一些小事。”

 

1、

灵魂伴侣的相见总是充满戏剧性。而开演的前提是演员可以到位。

现实并非童话,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遇见自己的灵魂伴侣。

首先是灵魂伴侣只有两个人互相标记完成绑定时才能得知,而绑定只有在直接的肢体接触时才会发生。也许你无意触碰的那个戴着手套的手就属于你的灵魂伴侣,但你们也可能就此擦身而过再也不见。

其次是很难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感谢科技的发展,不同地域的居民得以方便流通让在注册灵魂伴侣数量逐年提升。然而闹剧和悲剧的不亚于喜剧的新增数量,这源于灵魂伴侣的不确定性:敌对的立场、人种的偏见、冲突的信仰、亦或者是最简单的影响因素——年龄。

他和爆豪去协会注册灵魂伴侣时有碎嘴的人打趣,说灵魂伴侣的日益增多提高了大众对年龄差的接受度,至少他和爆豪的相遇不会像上个月报中大学生志愿者和年龄四倍于她的临终关怀对象那样。她在握住志愿对象的手的一瞬间完成绑定,三分钟后她为自己的灵魂伴侣合上双眼。

 

至少他们只差了十岁。这句过分的玩笑话并没有逗笑在场的两位中心人物,轰冷漠地看了眼那人的胸牌信息准备投诉,余光瞥见爆豪大大咧咧地翻了个白眼。

“垃圾你是走后门进协会工作的吗?没有职业精神的人早点滚吧!”

本想和知名英雄爆心地套近乎的工作人员讪笑着走开了。

对于年龄差轰不知道爆豪怎么想,但他不认为自己的处境好到哪里去。他15岁,雄英新生中领袖人物,而爆豪25岁,高人气高排位新生代职业英雄领袖,唯一的缺点是他那个破脾气让名声毁誉参半。不过根据轰昨晚熬夜对爆豪的信息阅读统计来看,近年来誉稳稳的压住了另一方。

“紧张吗?”

轰瞪着爆豪递来的红白双色冰淇淋,从对方的调笑表情来看这个口味配色绝对是故意的。

“紧张到吃不下去?弱爆了啊小鬼。”

“您请,我受不起。”

如果安德瓦知道自己目前最好的个性微操成果是针对一个冰淇淋球会怎么想?轰忍笑,看到爆豪恼怒的表情让他很开心。天知道为什么冰淇淋球会在咬下的一瞬间冻成硬邦邦的?

“放轻松爆心地,这表现一点都不强者。”他说。

爆豪龇牙咧嘴地把手里可食用冰坨扔进冰淇淋机边上的回收盒,有那么一瞬间轰怀疑对方本意是炸掉它。

“我很放松,在被你爸威胁不能对未成年人出手后。”爆豪晃了晃进门后塞到手里的灵魂伴侣注意手册,“他是要把我当什么,那东西我可早就烂熟于心了。”

“你之前对这有兴趣?”

“没!但老子是要成为NO.1英雄的人,英雄的常识范围可比其他职业多啊小鬼。”

“别叫我小鬼,自大狂!”

“还要别的要求吗,小子?”

轰脑内翻阅守则思考现在冻住对方讨人厌的嘴算不算违规,虽然办不办得到有点悬但他勇于挑战。

 

“喂,那个临终关怀。”在轰尽力忍耐自己可能被控告虐待的行为时,他听见爆豪再度提起那个象征不详的词,“鉴于你也是雄英的学生我就不用拐弯抹角了,对于这点我不能保证。”

他们坐在长椅上,轰扭头就对上对方的双眼。那些未凝聚的红色把认真、郑重等感情投射到他的心中。轰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爆豪专注时无意识的情感投影。

“你也要成为英雄吧。”

“一定!”轰点点头。

他身体向爆豪倾斜把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轰模糊的记得肢体接触可以加深情感投影,他必须让爆豪看到自己的决心。

“那好,现在公平了,我们都不能保证这点。”爆豪微微侧脸靠近轰的手臂,表情变得严肃,“你是他的孩子,你知道我们这份职业往往会把自己置于各种各样的危险之中。虽然你会比我晚几年。”

“第一,我选择成为英雄与他无关。第二,逻辑上我也会比你晚几年退休。”

“你现在说这话还太早吧。”

“少看不起人啊爆豪胜己,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经历——”

轰的话语一时陷入喉咙里,甚至呼吸也窒住……或许没有,他似乎闻到冰淇淋残留的一丝丝奶油味儿。爆豪的额头压在自己的额头上,他所关注的只有爆豪多么接近他。

“和我了解你多少无关,等你平静下来再考虑要不要告诉我。”他低声说。

轰闭上眼睛。

“这个社会不够安全,我们的职业直面的死亡也是最多的。”

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爆豪左耳下方有一道约十厘米的缝合疤痕,缝合的手艺很好痊愈的也很好。如果伤口再深一些爆豪就会死,他会永远失去自己的灵魂伴侣。轰清楚这不可能是爆豪身上唯一的伤疤,更不可能是唯一致命的伤疤。轰猛地从爆豪肩上收回手,爆豪则抓住了另一只。

“放开!”

“这就怕了?”
“放开我!”

“不用躲着我,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轰不害怕死亡,他的出身带给他的情报优势方方面面,其中包括历代大大小小的英雄陨落。他早有殉职的觉悟,可他没有做好面对自己灵魂伴侣死亡的觉悟,即使他们昨天刚刚绑定,即使他们相互之间根本没有深入了解。爆豪这个人不肯仅仅从新闻报道和几次相遇被轰所了解。也许他表里不一?也许他和自己的思想观念不合?也许他是个反灵魂伴侣派?今天来协会不过是碍于父亲的情面勉强接受。

轰对爆豪胜己一无所知,除了他是自己的灵魂伴侣。昨天他标记了爆豪,烈焰与雪花印记左肩流淌到手肘,同样爆豪给他的标记——烟花似的几何图案也从他的右肩蔓延下去。

爆豪胜己已经成为他的灵魂伴侣。

他的。

轰为自己心中突然出现的惊慌恐惧而羞愧,但他确确实实在为可能失去爆豪而恐惧。他也会追赶上爆豪的步伐,或者超越爆豪。爆豪会怎么想?如果轰先倒下爆豪会受到影响吗?更让他恐惧的是这些情绪统统会通过他们的联结传给爆豪。

他想切断这些,被看透的感觉太糟了。

可是爆豪说这些感觉不属于他一个人……

“你要不要用个性让我们俩都冷静冷静!”爆豪按住他没好气的说。

轰希望自己对刚才亲密接触的不舍不要传输过去,不过按爆豪说的话他完全可以不承认而且把这个感觉推给对方。

“该死,希望不会被多嘴的人告诉老太婆我们在协会打起来了。”爆豪发泄一样的猛揉轰的脑袋,“总之往后小心些。”

轰打开爆豪的手严肃拒绝和对方统一发型。

“我会的。”他低声,坚定的回答。

 

他会的,他可以做到谨慎不鲁莽在战斗和达成任务的同时避免不必要的伤害。爆豪也和自己做了约定,出任务之前会给轰一个小小的通知暗号。任何意义上透露任务都是违规的,爆豪在循规蹈矩方面一向微妙,比如这种情况他认为有个心理准备总比突发情况好。这家伙初见总给别人大大咧咧的莽撞印象,轰一度认为这是对方故意扮猪吃老虎的反差表演。

既然轰已经被提前通知,那他就能够在爆豪失踪15小时后保持冷静。

他可以,他们半年来接触的并不多也没有刻意发展过界的感情,他们仅仅是在注册的灵魂伴侣,空有一个头衔而已。

这应该很容易。

 

2、

轰很庆幸协会的登记表单上没有“您和您的灵魂是如何相遇?”这一项,这种和雪花形状是什么样类似的问题答案没有统计意义。不过轰也不认为“您和您的灵魂伴侣是否在第一次相遇得到绑定?”这种问题有填写必要。

这是共同填写项,爆豪在他把笔按在肯定的选项上前制止了这个行为。

轰疑惑地看向他,在他的印象里他们第一次相遇确实是昨天。自己作为体育祭的冠军迷茫的站在领奖台上,爆豪则是作为给一年级颁奖的英雄爆心地出现。这是突发情况,爆豪是刚被带来的,开始还被押在教师席那边闹腾了一阵子。最后应该是看在他的老班主任,也是轰的班主任相泽老师的情面上才留了下来。

轰几乎全程出神思考从父亲那所继承个性的问题,主持人提到自己名字时才回过神。爆豪一身便装,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边上似乎只等把颁奖程序做完就走。

因为对上眼,轰礼节性的道了声好。爆豪反射性的回礼后似乎找到了乐子。

“嗨,一半一半的那个小子。”

轰没理他,心里默默把这个人是刻意扮演讨人厌人设、还是真的没有所谓“英雄偶像包袱”的问题删掉。

“喂,现任第一名。”

“我说,脸很差的第一名。”

“被强迫颁奖心情很好?”轰目不斜视的看着观众席。

爆豪冷笑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当然也没有就此闭嘴而是疯狂的给轰起外号。领奖台上的另外两位一个表示世界观崩坏,一个则若有所思地在无动于衷的轰和恶劣校霸模式的爆心地之间来回看。

终于颁奖乐声响起开始颁奖,爆豪拿起奖牌走向他。轰只想快点结束仪式得到宁静。

 

白噪音。

接触,联结构成,呼吸同步,心跳同步,心跳同步加速。

轰感觉自己的视网膜似乎被无痛销毁然后重生,茫然中他感觉右肩的灵魂印记正在构建,他知道那个感觉是印记生成,没有人教导过他但他就是知道就像这个知识从他出生起就埋在他的脑子里只等有这么一天被触发。神经元从印记处蔓延至全身进行着一个个小型爆炸,他颤栗着抓住支撑物……他在哪?颁奖,对他应该正被颁奖,站台上有什么可以支撑他吗?

视线回归时他看到爆豪难以置信的眼神,对方保持着给他戴上奖牌的姿势,没戴标志性爆破手套的手恰好蹭过轰的皮肤。

“放开。”

轰忙的把自己的手从爆豪手上拿开。

爆豪屏住呼吸着把手缩回去,奖牌砸在轰的胸前。轰感觉自己依旧在爆炸,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感觉,有什么再也不一样了。爆豪依旧是爆豪世界也依旧是原来的世界……改变的是他,他变得完整了,他找回了天生确实的一半部分,他的半身,他的灵魂伴侣。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有多少人发现了。

“五秒,我戴着表。”爆豪走过他时小声说,“二楼休息室见。”

他发现爆豪的手也在颤抖。

 

“难道不是昨天?”轰搜索记忆后没有新的答案。

“不是。”他记得当时爆豪目光游移,是心虚的迹象“啊啊好吧几年前碰巧遇到过。我也是突然想起,你没有印象就作废吧。”

“你知道。”

“可你不知道,作废!”

……

轰侧头看了看钟表,第二天即将到来,他即将思考这个问题超过三小时。他应该睡一觉补充精力,为了持续第二天的正常活动。

一小时后他醒来,问题似乎不甘心暂住在他的海马体上。

也许只是场单方面注意到的偶遇,那时爆豪还不算出名但是轰在职业英雄内部存在感一直不弱。全靠他父亲,他一点不为此感谢对方。

相遇也许是人流中插件而过,也许是无意的目光,也许是因为在意父亲连带也许只是街头偶遇……等一等。街头偶遇?爆豪?

轰从床上弹起来,他记得丽日曾说起一个关于最恶劣英雄名称的热门话题。似乎爆豪也在话题中被提到过?不是作为爆心地,而是另一个——

爆杀王!

找到了,被烈怒赖雄斗提出以及Pinky等爆豪同班同学证实。爆豪多次申请都没能通过的英雄名,途中好像有过爆杀卿之类的微调变体,不过统统没能通过。

我计较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做什么?他盯着变暗的手机屏幕,没有任何新的来电或者信息。秒针走了120下后黑屏依旧死水般陈静。

轰再一次砸回床上,为了明天的正常……今天的正常活动。

临睡前他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已经确定过任何消息提示都处于最敏感最响亮的状态。过了一会儿轰又睁开眼睛,盯着右上角的数字直到3:59跳成4:00。

24小时整,他必须休息。

 

3、

事实证明睡觉不能解决很多问题,但轰保证自己没恶化到会一头撞到墙上或者意识不清冲上车道的地步。他知道有人一路跟着自己,家人或者协会安排的。其实轰自己也没有决定想去哪,他只是躺在床上干瞪眼强行睡过头后进行早饭兼午饭的饭后散步。

轰并不想吃饭,他没有感受到饿意。至少机械地把饭菜吞下后姐姐的脸色好了一些,轰希望他的家人不要过于敏感,真的,他还不至于因此绝食。午饭很难吃,从昨天起他吃什么都如同嚼蜡。

左转右转走进医院走到母亲的病房前,轰在门口踯躅了一会儿迟迟没能推开门。他也不打算出去,进医院后盯梢的人就没有跟上来。自从他和父亲在体育祭后又一次争吵,又一次独自出门冷静——轰不承认这是离家出走——以及爆豪也加入战局,还因此和安德瓦吵到差点动用个性的地步。最后在母亲的问题上父亲妥协了,只是小小的让步但轰珍惜这方面任何小小的胜利。

他还是敲门走了进去。

“焦冻?”

“妈妈。”轰深呼吸,再次深呼吸,“午安?”

搞砸了,他把一句普通的问候说的那么迟疑。母亲已经离开床走到他身边,十分担心的看着自己。

“焦冻,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妈妈的动作这么无措?双手举在半空,悬在那里仿佛不确定是应该触碰自己哪里的还是就这样落回身体两边。最后她把自己搂到怀里,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只手规律性的轻拍他的背。

急促的呼吸声再次传到轰的耳朵里,是他自己的。呼吸颤抖,心脏在胸腔加速跳动。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他没有哭。

“妈妈……”

那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啜泣。

 

自轰焦冻理解灵魂伴侣这个概念起,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自己可以找到对方。

起初轰满怀期待那个素未谋面但一定爱着自己的人出现。在母亲给他读的睡前故事中,灵魂伴侣总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也许他们最初拒绝彼此,也许他们中途分道扬镳,也许他们永远被不同的因素所阻碍,流离失所支离破碎。爱总会使他们在一起,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直到他的个性觉醒,轰的生活开始往没有最糟只有更糟的方向一路崩坏。

 

轰小时候并不是个爱哭的孩子,他父亲并不喜欢他最寄以期望的孩子哭泣,能接受他示弱的母亲则会为孩子的泪水感到痛苦自责,他的兄弟姐妹在家中和他仿佛活在两个世界。

他更加渴望有这么一个命中注定的人可以点亮他的生活,那个人可以理解自己,可以共享彼此真实的情感。轰对爱的定义是柏拉图式的。他希望有一个爱着他的人可以接受他的软弱,可以不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有那么一个他所爱人可以为自己的存在感到骄傲,不像父亲那样无视自己的感受过度索求,不像母亲那样每日每夜因为自己感到痛苦。

开水,烫伤,离别。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母并不是灵魂伴侣。他早该知道这点的,父亲从来感受不到母亲的痛苦。父亲对他扭曲的偏执之外的所有事情都无动于衷,他甚至在挑选给他生育满意继承人的对象前遇到过自己的灵魂伴侣。那个人是个没有个性的再普通不过的人,第二英雄有能力免去注册甚至和对方断绝关系再不相见。他的父亲不配拥有灵魂伴侣,但母亲……母亲被迫嫁给不是自己灵魂伴侣的人还因此痛苦。

他们说母亲没有找到自己的灵魂伴侣,他们说在找到能相处一生的灵魂伴侣是小概率事件,他们说自己注定成为父亲希望他成为的人。他们说轰还小还不懂,他们说轰会妥协。

对此,轰焦冻全然不信。

但他对灵魂伴侣不再充满单一美好的幻想,是否能够找到对方,对方是怎样的人,是处境比轰还糟糕或者好到轰不该捣乱对方的生活。只凭玄之又玄的绑定和联结就可以让一个人爱上陌生人吗?这种感情怎么才能证明是出于一个人本身的意愿?

 

轰焦冻对灵魂伴侣的坚持是他和一家之主之间半数争执的引火索。

他第一次遇见爆豪也是因为这个。那天本该是个好日子,姐姐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所有人都为她感到高兴。轰应该如此,但轰怀疑父亲在对待自己灵魂伴侣的事情上不会像对待他其它孩子这样轻松愉快。

为什么这么问?这件事你可以自己做决定。他尝试问起这件事,父亲难得一见的心虚、畏缩和回避。

本该是好事,那个偏执的人难得对轰的生活放手了。可轰并不开心,他大声质问父亲为什么会放手,你不是永远操控自己和母亲的生活吗,他是不是暗示自己可以和他一样可以违法拒绝自己的灵魂伴侣。

他无视家人的震惊摔门而出,谢天谢地没人追上他。他在母亲的医院门口徘徊时一个自称爆杀王的英雄喊住了他。不怪轰认不出来,当时他本就心烦意乱而且爆豪的外形也缺少一些标志性的部分,服帖的头发以及紧身牛仔裤?更不说还有因为受伤缠了半张脸的绷带。

爆豪打量了轰一会儿,没耐心的赶他回家。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让爆豪更加不耐烦的掐掉电话,轰忧心这人是不是敌联派来的不合格卧底。

“喂,安德瓦家的小鬼。”爆豪说的很无奈,“要回家吗?”

“不回去。”

“进医院?”

“不进。”

“你!”

爆豪抓手机的手收紧了,轰不甘示弱的瞪着他。如果这个人一定要他二选一他不介意让他剩下半张脸也被绷带裹上。

“走吧。”

轰杵在原地不明所以。

“去哪?”

“吃晚饭。”爆豪没有理他转身就走,“快点跟上,那家店九点就关门了。”

“我吃过了。”

“我没说要请你,走快点小混蛋!”

 

轰不太愿意在店里待着,他的装扮有些不太整齐。头脑发热让人做出蠢事,比如睡衣没换又比如两只不一样的鞋子。爆豪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打包晚饭把他领到附近公园一处僻静的地方。

树林漆黑一片,停歇的喷泉池水反射着路灯的微光。爆豪应该是饿极了,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晚饭后对着手机屏幕凝神思考起来。轰则小口抿着对方提供的“店家活动买一送一不要多想”的牛奶。

“我要回家了。”他在对方开口前急忙补了一句,“不用你送。”

“哦,你爸一直在公园门口等你。”对方头也不抬。

“再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爆杀王。”那人抬头,无所谓的对他招招手,“小鬼,以后少玩离家出走。”

什么破名字,轰把谢谢咽了回去,他也不打算提醒这位爆杀王嘴边有一圈幼稚的牛奶胡子。

 

4

“这不是他第一次捡到我。”轰说。

爆豪失踪后的第33小时他和母亲并肩坐在床上分享往事。虽然他早已成长的比母亲高大,但这位瘦小的女人依旧可以用安抚幼小孩童的姿态搂着他。

“还有吗?”母亲笑着问道。

“有,嗯,不过……”这比第一次更加难以切齿,他不能说。

同样是一个夜晚。

轰很少做梦,也很少有梦让他醒后记得。和爆豪建立联结后事情有了变化,他的梦开始变得……变得尴尬。变得充满青春期的躁动。

 

梦里他压制着爆豪,地点记不清,但是爆豪穿着英雄制服。从头到脚,就连面具也整齐的盖在脸上。

“哟,小鬼。”他的手指在另一个人的鼻梁上轻轻滑动,指尖徘徊在面具和皮肤之间。“怎么,是对我的面具有意见吗?”

这片聚合物覆盖在爆豪的眼周很好看。据说面具的本意是起威慑恐吓作用,轰完全没有感觉到这点。现在他们如此接近,他能够看清面具上每一处细小的划痕,能够感受到成年人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快速,还有他越来越锐利的视线似乎要将轰刺穿。在轰全数获得两人的控制权时,对方的眼睛会变暗一小会儿,轰从深红色中感到更深层的热度。

“我喜欢你的面具。”这是轰最终给出的答案。他回答的太慢,慢到爆豪几乎忘记了自己提出过一个怎样的问题。

他开始专注于转移轰的注意力夺回控制权。

“你是不是亲了我?”轰问道,爆豪似乎在认真考虑把接吻换成一个强力头击。

轰的一只手从爆豪发间捋过,插进头发和面具束带之间解开暗藏的活扣,把面具从爆豪脸上剥下来。而另一只手的手指沿着脊椎一直向上,覆盖到后颈。细碎的吻从额头滑下,眼睛、鼻梁、脸颊、最后爆豪用热情渴求的嘴唇引导轰跟上他的节奏。

轰紧紧贴着他的身体,紧身的制服很容易反应自身的情绪变化。他在颤抖,轰想着成年人的手应该放在哪还该熟练做些什么,脸还会红到什么地步。

爆豪一直看着自己,只要轰在这里他的视线就不会投向别处。

最后他们一起停下,在一个他们所渴望的纯粹的强烈高潮后,像被困在同一块树脂里的昆虫一样难分难舍地进行最后的喘息。

 

轰在自己的床上睁开眼睛时依旧没能停止心悸。

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时间并不多,按照曾经学过的灵魂伴侣知识来看这是正常的的新建联结反应,精力旺盛的年龄段带来的正常生理反应。以及意识流通过联结传递使得较深刻的感情在他们的灵魂中摩擦出一星星火花。

他掀起睡衣凝视他的灵魂印记,张狂的黑色线条放射状的构成难以理喻的图案。爆豪身上的图案象征着轰焦冻冰与火个性,那他身上的这些是不是象征着爆豪的个性?爆破?炸裂?正在燃放的烟火?

他换了衣服离开房间透气,家里的空气还是太闷,深夜翻墙出去溜达似乎是唯一的减压方法。

没想到第一个街角就撞上了爆豪。

现在他才知道爆豪那句又离家出走中的又是什么情况。轰当时自然说不出口做了一个关于你和某个正常青春期男性生理反应的梦。支支吾吾也不是办法,心一横他撒了一个很容易满混过关的慌。

“做了一个噩梦,睡不着出来走走。”

如果打感情牌赚不了同情分,最坏的结局不过是被爆豪嘲笑几句。

“安德瓦?”

“唔,只是不想在家呆着。”

爆豪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那你想去打雪仗吗?或者去我家?”

轰看了看自己的短袖衬衫和爆豪穿着的单衣。

“刚处理完一个个性事故,估计那个公园的雪要下到明天早上。”

事实上两个选择都很有诱惑力,轰果断选择后者。

 

爆豪刚经历一场暴风雪也精神的很,轰碍于不能久留也强打精神。他倒是想,可如果被父亲知道自己大半夜跑到爆豪家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为什么是牛奶?”轰对东道主的招待很是不满。

爆豪给他一个爱喝不喝的眼神:“促进青少年身体发育。想喝茶自己倒,冰箱里还有几瓶姜汁汽水。”

轰低头想他查阅过爆豪的资料,爆豪这个岁数时可没有他高。不出意外等他长大一定会比爆豪高。不知怎么梦里和爆豪肢体纠缠的画面突然闪回,他一口闷了这杯热牛奶试图扑灭心火。

爆豪换了一身居家服回来后他苟延残喘的心火彻底灭了,没有被黑色背心遮盖的皮肤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轰了解伤害。

“是刚才的任务?”

“突发情况,临时被叫过去支援。”爆豪想起他们之间的约定,向轰解释道。

“不是说只是下雪吗?”

“穿插着冰雹。”爆豪不在意的活动筋骨,“三个人,下雪下冰雹还有一个就像发疯的松鼠一样胡乱投掷坚果。”

“他们真的不是在打雪仗吗?”

“只有他们三个玩没事,把无辜路人牵扯进去就是我们的责任。啊哈,所以你这小子还是想去玩打雪仗是吧!”

事实上轰很少玩打雪仗,没什么人陪他玩。

“小时候个性控制不熟练,不小心把雪球冻上扔出去。”

爆豪冷笑一声,不知道是回忆起刚才的镇压行动还是协会那个咯牙的冰淇淋球。

“够黑啊小鬼,体育祭上看起来不是挺光明磊落吗?”

“你在吗?”话音未落轰想起现在是个信息发达的时代,“额,你看了录像?”

“你敢说你没看过我的?”

每一年的都看了,每一年你都是冠军。

“这届新生代表致词太官方了,世家出身就是不一样对吧,轰学弟?”

“爆豪学长,你那届新生代表当场挑衅所有新生才是奇葩的行为吧?”

“你敢说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不想夺冠?你不相信自己可以堂堂正正的取得第一。”

“你的词典里是不是没有谦虚这个词?”

“嗯哼,我的词典第一页写着强者。”爆豪拉伸完后随意的趴下开始单手俯卧撑,轰盯着爆豪手臂和背部的肌肉律动感觉心底有些东西死灰复燃,“难道我不是吗?”

“我会超越你的。”轰注视他,“别得意过头。”

“这才像样嘛,如果你真的明白以后就不要用个性放水了。”爆豪笑起来,“我确定你很强也会变得更强,但别指望我会像那群老好人或者装腔作势的混蛋一样说什么你会超过我,未来靠你了之类巴拉巴拉。想都不要想!”

“你总认为自己是最强的,乱给别人起外号的自大狂。”

“不,我就是认为自己必须要,一定会成为最强的英雄!”

“……”

“你做了什么梦?”

“啊?”轰不知道这个话题爆豪怎么又提起这个话题,他会牵挂自己做噩梦这件事吗?

“我知道和安德瓦无关,除了家庭问题你还会胡思乱想什么?”

“我梦见,那个,我梦见你,你……”轰咬咬牙心一横,一个谎必须用另一个谎来圆真是讨厌的定律,“我梦到你死了。”

爆豪停止动作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轰现在真的很想去梦里死一死。

自他了解英雄行业的危险性后他确实做过形形色色的死亡主题梦,死亡对象不限爆豪。这算不上什么噩梦,梦多了习以为常。

“哈,哈哈哈哈!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爆豪保持单手撑地,另一只反手指了指自己的背部,“闲着的话过来帮个忙。”

“什么意思?”轰今晚的梦境画面又一次疯狂闪回。

“少废话愿意的话就坐上来,负重训练而已。你的重量我负担得起。”

 

5、

他和母亲聊了很久,离开医院时天已经黑透了。乌云沉沉的压下,没有半点星光月光。这些日子天气一直很差,沉闷的暴风雨前奏迹象持续的时间长的让人心烦。

快到家门口时,轰看见半张破碎的宣传单在积满污水的凹洼出打着旋儿,宣传的店家似乎是爆豪经常赶在九点前买晚餐的那家。

今晚九点是第41个小时。

因为亲子谈话获得的轻松气氛一扫而空。

 

第44小时过半,他整理完学习笔记准备入睡。

当他离开浴室的时候又脸上泼了些温水,试图让自己别那么清醒。轰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白色和红色的头发,绿色和棕色的眼睛……再算上对半开的个性,轰自嘲的想除了爆豪也没人敢用半这个字给他起外号并且当面喊出来。血丝和黑眼圈是相同的,这让自己看起来很疲惫。

爆豪看到他这样会说什么?轰斩断关于这个问题的发散思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第45小时,轰裹紧被子翻了个身。

右脸的伤疤被压久会感到不舒服。爆豪的一位朋友曾经开玩笑伤疤是男人的象征,这样乍一看过去轰就是他们中最男子汉气概的人。当时爆豪刚刚从昏迷中转醒,嘴角抽搐说不出话,胸口被钢筋贯穿的伤口在治愈个性护士的照料下几乎看不出。伤口会愈合,但是受伤的疼痛和无论愈合快慢无关。

爆豪后背的那道长长的伤口是轰的责任,起因是他被绑架,过程是爆豪替他挡了一刀,结局是当时唯一的止血急救方法是用轰的火焰暂时把伤口烧焦。

轰第一次这么感谢继承于父亲的个性,还有自己只是赌气不愿在实战使用而没有放松操作练习。

 

第46小时即将到来,轰开始细数自己身上留下的伤疤和爆豪身上伤疤的来源。

“英雄面对的敌人中有被逼无奈的,有彻彻底底丧心病狂反社会的垃圾。”在一次救援直播中,爆心地与他事务所新实习生焦冻的对话,“为了打败后者,你必须不仅愿意牺牲,而且要清楚你为了打败他而牺牲什么。英雄并非一定是光明的,但最大的区别是同样屈服于黑暗,英雄是为让别人能保持光明。”

轰返校后听说学校里的爆心地粉丝团请人模仿爆豪的字体把这段话写下来,裱起挂在他们的活动社里。

轰拒绝了他们关于听现场版的采访要求。

 

凌晨两点,正式进入第46小时。

轰在梦里破坏了所有他能看到的东西。最开始是他的闹钟,然后是墙上的装饰物,墙角的摆设、植物。桌子被焚烧,桌上的书籍文件冰封后摔碎。冰块相撞的响声盖住他脑子中变调的尖叫声。

他唯一留下的是他的手机。

 

第46小时内他醒来,离开完好无损的房间。

厨房只有开水,他用个性降温时不小心把整个杯子冻住。轰烦躁的把杯子扔进水池,玻璃破碎的声音让他止不住颤抖。

厨房有很多可以可以恶性减压的物品,杯子、盘子、碗瓶和水壶。

轰没有再破坏任何东西,安稳地走回自己房间。

 

依旧是第46小时,他的父亲站在他的卧室门口,轰感谢对方没有强行推门进来。

他刚才往墙上打了几拳,筋疲力尽靠着墙壁喘息。指关节处有擦伤,轰控制住力度在造成骨折之下。血液涌到他的耳朵里,嗡嗡嗡仿佛有计时炸弹在他的耳朵里跳动着倒计时。

 

第47小时前他打开门。父亲依旧站在门外。

“我知道应该做什么。”他没有拒绝对方的拥抱,“不要太担心,我知道我需要睡眠。”

父亲的手臂收紧了,轰叹了一口气。

“你能给我拿两片安眠药吗?”

“好。”父亲的声音和他一样嘶哑。

 

第47小时,在失去意识前他感到后悔。

轰和爆豪坦诚过自己对灵魂伴侣存在合理性的否认。爆豪看起来有些生气,但他答应给轰时间,无上限的时间。

这才过去半年,爆豪不可以违约。

 

不明时间,他彻底失去意识。

 

 

不明时间,他醒来找不到手机。

“下午三点。”熟悉的声音,轰怀疑自己还在做梦,“十个小时啧啧你可真能睡。听你爸说昨天晚饭你也没吃,饿不饿?”

爆豪趴在他枕边,脸上一如既往挂着那个‘我就是个看起来像大反派的NO.1英雄而且我超有自知之明’的招牌笑容。

只不过笑的很僵,轰起身把他拉到怀里时感到对方的身体同样僵硬。

“你睡得太死,那群麻烦的家伙非要把全套检查做完才放我出医院。”失踪三天的那位有些自感心虚的解释情况。

轰不关心这些,他只想确定这是不是梦。手挪到某个位置时爆豪倒吸了一口气,轰也感到触觉不对,是绷带?伤的有多重?怎么到头来反而是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在病房里等自己醒来。这么理所当然的,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满不在乎的跟他说话。

轰没有松开手,加大力度把爆豪推倒在病床上,无视可能存在的其他伤口用力压着他。爆豪的闷哼不知是为伤口还是为轰的行为。他抬起手搭在轰的背上,并没有推开他。这个举动没有起到任何抚慰作用,轰低下头粗暴的亲吻他。梦也好现实也好,他只想要亲吻这个人。

“爆豪。”

被念到名字的人固定在床和轰的身体之间艰难的喘息。

“是你吧。”轰的呼吸重重的砸在对方的嘴唇上,手指轻轻的在绷带周围刮弄。

 

“还没睡醒吗小鬼?” 他忍着不发火的样子一直很有趣。  

 

轰眨了眨眼,发现爆豪干裂的嘴唇被粗鲁的吻折腾的更糟。成年人眯着眼睛瞧他,长长的睫毛不时颤抖着紧紧地挨在一起,然后又慢慢地分开。有那么一刻轰感觉时间静止了,呼吸堵在胸口,冰与火在他的体内欢唱舞蹈。在静止的时间中他们坠离这个世界,他的大脑挣扎着给身体指令让他快点回去,快点恢复理智。

 

这没用他输的很彻底。未到三天,爆豪胜己用这57个小时轻而易举的摧毁了轰焦冻半年来的理智。

 

“我睡的很好。”轰在结束第二个吻后笑着回答,“现在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END

*出自《环形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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